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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生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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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生辰

左殿暖閣裏,香爐裏點著沈香,靜心寧人。

秦相思“悠悠轉醒”,勉強支起身子,環視周圍,茫然問:“琉璃,這是哪兒啊?”

回應她的聲音熟悉但意外。

“相思。”景衍坐在床前,撫上她的肩膀,溫言道,“你醒了,可還覺得不適?”

秦相思訝然,怔楞片刻。

“殿下,你怎麽在這?”

難道王後見她暈倒,直接送她回梓宮了?秦相思迷蒙,覆左右打量,看到周姥與琉璃站在不遠處,室內一應陳設皆為陌生,應是東宮某處。

她斂眸,起身就要行禮。

“你剛醒,再躺一會兒。”景衍按住她的肩膀,眼稍一片溫色。

秦相思沒有依言,她掙紮要坐起來,為難道:“王後著急見妾,想來有要事,妾耽誤許久,不宜再讓王後多等。”

“無需擔心,母後那裏孤已回過話,並無要事。”說罷,相思仍沒有躺下的意思,景衍便說送她回梓宮。

秦相思點頭,她的確不想在東宮久留,遂動身下床。琉璃過來為她穿鞋,周姥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件胭脂披風套在她身上。

事畢,景衍擡臂上前,秦相思有所察覺,微微側身,拒絕他的攙扶。

“殿下,這是宮裏,妾應在殿下身後。”

景衍微怔,憶起以前進宮,相思親昵挽著他,周姥跟在後面小聲提醒不合規矩,她沖他扮鬼臉,調皮笑著說等見到旁人再松開。

如今聽相思說這話,景衍的心思說不清道不明,有些悵然地收手。

“走吧。”他淡淡說著,先行一步。

秦相思跟在後面,甫一出殿門,東宮外兩排內侍婢女規規矩矩站著,不似她來時充耳不聞,景衍與她一出現,眾人便齊齊行禮:“恭送殿下,恭送王子妃。”

秦相思如飲醍醐,微笑不語。

原是如此,她是他的王子妃,眾目睽睽下在宮裏忽然暈倒,景衍不會不來。

畢竟在外人眼裏,景衍待人親和,待妻子更是體貼入微,哪怕即將迎娶第二位妻子,他對秦相思,一如往昔。

兩人一前一後走下石階,馬車早已等候多時。

景衍親自扶秦相思上車,隨後,他正要上去,一旁的親隨低聲說了幾句,大意是姬嫣然終於答應見他。

景衍沒有說話,然動作停滯不前。

這時車簾被掀開,露出一張精致的五官,看那紅唇微張,聲音柔婉:“事有輕重緩急,殿下趕快去看看姬淑女吧,妾自己回去即可。”

正在猶豫的景衍聞言,當下立斷:“無妨,孤送你回梓宮再去也不遲。”

話音剛落,聽到簾內輕咳幾聲,“一切聽從殿下安排。只是妾尚未好全,殿下身體安康自是無恙,就怕過了病氣給姬淑女,為保萬全,還請殿下移駕。”

她才不要和景衍共乘一車。

左相府每兩個時辰傳來消息,姬嫣然茶飯不思,以淚洗面。景衍思忖片刻,覺此言有理,遂吩咐侍從備馬。

打馬行至梓宮門前,景衍停靠在馬車旁,隔著車簾囑咐相思註意身體,又吩咐周姥琉璃好生照顧王子妃。

“謝殿下關心,事不宜遲,殿下該去左相府了。”秦相思坐在馬車裏,面無表情,她沒有掀開車簾,未幾,只聽得馬蹄聲聲,最後,再無其他聲音。

*

回到清涼閣,海棠已候在廊下,看見秦相思的身影,忙上前迎了兩步。主仆二人眼神短暫交流,未執一詞。

一直走到寢殿門口,秦相思才轉身吩咐琉璃:“方才忘記說了,我今天想吃長壽面,梓宮裏數周姥做的面最好,你去跟她說一聲。”

琉璃沒多想,點頭就去廚房了。海棠殿後進門,叮囑其他侍女:王子妃深感疲憊,午飯前要休息。

之後便關上門,主仆二人直達寢殿,坐在床畔,低聲言語。

秦相思:“如何,可見到紅豆的表哥了?”

紅豆是梓宮侍弄花草的侍女,一年前暴斃而亡;她的相好兼表哥原在梓宮當值,紅豆死後不見蹤影,秦相思千辛萬苦尋得線索,遂安排海棠去見人一面,探探虛實。

“見到了,奴婢按照吩咐將東西交予他,那人識得是紅豆的手藝,沒說別的,只要求親自見女郎一面。”

秦相思默默聽著海棠說出時間,地點後,點了點頭。

海棠用不確定的語氣輕問:“女郎,奴婢疑惑,紅豆死了這麽久,你為何突然想見她表哥?”

她之所以奇怪,不單是因為她們將要離開,更因紅豆暴斃與主仆二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,這是她們隱藏在心中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。

“我不想瞞你。”秦相思微笑,笑中略帶酸澀,她握住海棠的手,附在她的耳畔輕言低語。

海棠驀地臉色煞白,她小心翼翼看向窗外,確定沒人後才壓低聲音說:“女郎,此事本就是子虛烏有,你何必再提及!若是叫殿下或者東宮王後知道,可怎麽辦才好……”

秦相思面色浮起了悲意:“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,可紅豆到底是因我而死——”

海棠明白她想起了舊事,神色亦是覆雜。

“一旦回去,你我再不會來西淩,此時若不查清楚,今後便再也無法得知真相。”回憶片刻後,秦相思對上海棠的眼睛,“紅豆無辜慘死,我不能讓她一直含冤,我做不到永遠瞞著實情不說,至少,她的表哥應該知道紅豆為何而死。”

海棠有口難開,她想說些什麽,又覺得什麽話都不必說,幾經掙紮之下,她握住秦相思的手,鄭重其事道:“奴婢一定竭盡全力,幫女郎尋找真相。”

主仆四目以對,相顧無言,靜靜地望著對方笑著,彼此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閃閃而動的光。

琉璃進來時,秦相思已經換了常服:一件秋菊盛開的花籠裙,並著湘色披帛繞在臂彎,額間一朵紅梅,嬌艷奪目。

琉璃知道這是東祁的服飾,秦相思偶爾會穿。

來到食案前,她打開餐盒,先遞給秦相思一碗,然後端出了第二碗。

“咦,怎麽有兩碗?”秦相思詫異,不等琉璃回答,便對海棠說,“罷了,你也來吃。”

“謝謝女郎。”海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拘謹,眼神慌亂,她幽幽往琉璃處看一眼,對方摸了摸鼻子,朝她憨然一笑。

秦相思沒有看到兩個侍女的眼神交流,她的註意力只在吃面上。周姥做面的手藝雖好,但比起東祁稍遜一籌,畢竟西淩誕辰之日不講究吃面,取而代之的是用蛋米面混合蒸熟的甜食。

身在異鄉,能吃到長壽面秦相思已經很滿意,今日並不是她的生辰,這碗面,她是替別人吃的。

不久後,秦相思吃完一整碗長壽面,望著空空的碗底出神。

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抹人影,今日是他的生辰,但他從不慶生,對長壽面更是碰也不碰,每年都是秦相思替他吃完,並得意洋洋地告訴他:她又幫他平安長大一歲。

習慣使然,秦相思來到西淩,每逢今日,都要替他吃一碗長壽面。然而兩人許久不見,她忍不住想,時無度是否一改從前,開始慶生了呢?

末了,秦相思失笑,覺得方才冒出的念頭是在癡人說夢。

時無度定一如從前,不曾有變。

*

東祁,梧州西域關。

月見將至,秋風漸起,城墻守衛的將士凜然不動。正中間身著銀甲玉冠的時無度依然如故,手持紅纓槍,註視沙漠。

忽聽關內人聲攢動,漸有喧嘩之勢。不多時,弘舟跑到城墻,氣喘籲籲:“將軍,陸刺史到了,正嚷嚷著見您。”

時無度蹙眉,一想此人難纏,不理不睬反倒麻煩,況對方是為了給他慶生而來,稍忖片刻,他挪動腳步,擡手將纓槍扔給弘舟,一言不發地往聲音來源處去。

人剛至關內居處,眼前倏地閃過一抹青色身影,時無度眼神未定,來人的聲音搶先破風傳來:“時兄時兄,瞧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!”

陸齊兩手各拎一壇酒,喜眉笑眼地遞到銀甲男人面前晃了晃:“這可是劍南燒春,我特意托人從東京帶來的。咱們離京三年,許久不曾喝過貢酒了,今天你生辰,我們不醉不休。”

時無度神情淡然,本想說沒興趣,自己喝,看到陸齊手中的兩壇貢酒,又想他一個刺史俸祿少得可憐,討得此酒應托家求友大費周折,故將到嘴的話吞入腹中,最終化為一個“嗯”字。

沒料到時無度答應,陸齊受寵若驚,笑逐顏開,回頭便叫人去準備一桌酒菜,他將酒遞給弘舟,兩人相繼進屋。

時無度回到房間換身常服,摘下玉冠,再出來時長身玉立,眉眼清冽,唯有遮住太半容顏的胡子有些礙眼。

陸齊看在眼裏,憶起初見那日,時無度單手持劍,面容清俊的模樣,內心不由得長籲一嘆。猶在京時,前來時府說親的媒人踏破了門檻,便是這三年時無度不在京城,也沒能阻擋說親媒人的腳步。

不知那些芳心暗許的名門貴女見到時無度如今這副模樣,該是什麽樣的心情,也許能阻擋媒人說親的腳步吧。

酒菜很快上桌,一青一玄相對而坐,陸齊手持酒碗,朝對面道:“時兄,請!”

時無度沒有猶豫,端起酒碗一口飲盡,酒香味醇,在舌尖盈盈而散,他酒量不佳,一碗下去隱隱上頭。

許是如此,當門外傳來“將軍,將軍”的高喊時,他以為是錯覺。

直到傳話的士兵定在門外,臉色通紅,想必是一路狂奔,呼吸粗重:“將軍,是大,大,大……”

陸齊:“什麽大?你倒是說清楚。”

那士兵神情激動,看樣子很想告訴時無度,可他太著急,一個大字蹦了許久不見結果,但時無度已然知道他要說什麽,順著來人手指的方向,動身走向門外。

最先出現的是輛華貴馬車,許是想立即到達,遠遠地把兩旁披甲兵卒落在後面,車轂在泥土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車輪印,不消片刻,馬車近在眼前,車帷旁木牌迎風而動。

陸齊定睛,看清木牌上永寧二字,對車內之人當下了然。

永寧侯世子夫人時蕪晴,與時無度一母同胞,是對龍鳳胎。

他下意識往身旁看,就見時無度眉宇松動,一向清冷的目光裏難得柔和幾許。

車簾掀開,最先探出頭的是個五六歲的漂亮女娃,對著馬車前一幫人,張口就喊:“舅舅,舅舅。”

少傾,身著月白錦衣的男子抱著女娃從馬車下來,隨後放下女娃,又去扶探出半個身子的貴婦。

女娃就是這個時候跑過來,一聲一聲“舅舅”叫著,在門口轉了一圈又一圈,尋人未果,最後停在陸齊身邊,小手拽著他的青色長袍。

“大哥哥,你知道我舅舅在哪裏嗎?”

陸齊沖女孩微微一笑,指了指身旁的時無度。

“鳶鳶。”時無度蹲下身,輕聲喚女娃的名字。

鳶鳶昂頭,望著說話的男人,登時噤聲,眼睛睜得圓溜溜的。

在女娃幼小有限的記憶裏,舅舅時無度面容幹凈,哪似眼前這般胡子拉碴,縱然他眉宇溫意盡顯,可落在年幼的女孩眼裏,活脫脫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。

鳶鳶乍一見此,嚇得哇哇大哭,轉身就往貴婦懷裏跑,“嗚哇,阿娘,鳶鳶怕……”

時蕪晴抱起女兒,溫柔哄她:“鳶鳶不哭,這是舅舅呢。”

女娃不信,淚如泉湧:“不是舅舅,不是舅舅,嗚嗚嗚……”她躲在母親的懷裏,小手環住母親的肩膀,再不敢看時無度一眼。

時無度怔怔上前,望著時蕪晴輕喊:“阿姐。”

“子義……”時蕪晴也輕聲喚他,話音沒落,雙眼已然通紅。

見狀,她身旁的錦衣男子,即永寧侯世子周元接過女兒,眼神經過陸齊,兩人點頭拱手示意,留下一片空間給姐弟二人敘舊。

姐弟倆相顧無話。兩人龍鳳雙生,眉眼相似,但時蕪晴更顯成熟穩重,兩人相處宛如長輩與晚輩交談。

時無度身形頎長,高出一個頭,可在阿姐面前,渾身冷意消散不見,連聲音都溫和不少。

時蕪晴上下打量著胞弟,面色溫藹,言語中滿是心疼:“子義,我瞧著你瘦了許多。都說邊塞苦寒,如今親眼見了,我這心裏……”

話未說完就開始掩面抹淚,再不能言語。

父母不顧,長姐如母,時蕪晴打小對眼前的親弟弟操碎了心。當年時無度執意守護邊關,時蕪晴反對奈何無果,放任離去,三年來姐弟書信來往頻繁,時無度只道一切都好,卻不知他竟是這幅樣子。

時無度就在一旁默然聽著,待人泣聲漸弱才溫聲開口:“阿姐要來,該提前書信一封。”

“你當我傻,若提前告訴你,你定然百般阻撓。”時蕪晴似怨非怨凝他,默了片刻緩和道,“緊趕慢趕,總歸是趕上了今日。”

東京與西域關相隔千裏,時蕪晴拖家帶口,路上少說要一個月時間。想到時蕪晴長途跋涉數天就是為了能趕上今日,時無度五味雜陳。

未幾,他安慰道:“邊塞風大,阿姐少哭些。”

時蕪晴抹掉眼淚:“好,不說傷心事了。今日生辰,我去煮碗面。”

時無度抿唇,阿姐這麽一說,必然會給他煮碗長壽面,思慮少傾,他叫住正要出門的阿姐:“阿姐忘了,我從不過生辰。”

時蕪晴一聽,眼眶頓時又紅了,微澀道:“還不是三年不見你,我這才……”

她當然知道時無度不過生辰,不吃長壽面,只是他們闊別三年,難得一見。今日是他的生辰,又何嘗不是她的呢。

便在這時,周元抱著女兒走進來,聽見姐弟兩人的談話,氣氛頃刻變得微妙,安靜異常。

“不吃長壽面,白白長一歲。”外甥女鳶鳶突然道,她抱住親爹的脖子,對當下場合不明所以,只是用孩童般的心思率先開口,打破沈默。

時無度眼光登時一亮,望著六歲大的外甥女,眼前漸漸浮現出另一張女孩的容顏。

畫面裏,五歲女孩稚嫩清脆的音色響徹腦海。

“生辰不吃長壽面,豈不是白白長大了一歲!”

在她身旁,年紀稍長的男孩扭頭硬生生道:“別費力氣,我不吃。”

幾經爭執,女孩勸說無果,只好將面碗推到自己面前。

“好啦好啦,我替你吃。吃了長壽面,就算你今年平安長大一歲了。”女孩拾起木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,一邊吃一邊不忘記說話,“明年,後年……今後的每一年,我都替你吃,這樣每一年你都沒有白長大啦!”

“你方才說的,當真?”男孩罕見地瞠目結舌,不可思議地看向女孩。

女孩頭一遭見到男孩驚訝的表情,似乎是被逗笑了,搗蒜似的點頭:“當然了!我可是公主,說話算話。”

女孩遵守諾言,每一年男孩的生辰,她都會替他吃一碗長壽面,而男孩就守在一旁,靜靜地看著她吃面,從她五歲,六歲……十五歲,年年如此,又戛然而止。

因為女孩十六歲那年離開了東祁,時至今日,不見蹤影。那之後每年男孩生辰,再無人替他吃長壽面。

畫面盡散,時無度垂眸,默不作聲。

三年了,不知她處境如何,是否安然無恙,是否還記得她曾經許下的諾言,在他生辰這日,為他吃一碗長壽面。

*

西京城內東西兩邊長街商戶雲集,不同的是,東市乃西淩人的商鋪,主賣西淩本土衣食珠寶等應有盡有之物,與之相對的西市則是外族人商鋪遍地,匯聚天下各色特產。

辰時剛至,東市客人不多,反觀西市熙熙攘攘的,好不熱鬧。

月見剛至,很快便是中秋,西市此時人流客大,且西淩沒有中秋節一說,故而這裏匯聚的大多是外族人,秦相思走在人群中,有種莫名的親切感。

早飯後不久,有管事來清涼閣打探消息,中秋將近,他們想趁著出宮采買時順便去西市走一趟,給王子妃帶回些喜歡的吃食或小玩意。

秦相思得知後直接吩咐備車,打著“想去西市逛逛”的旗號,帶著琉璃海棠跟隨管事一起出宮。

一行人很快來到西市,這裏的確熱鬧不凡,長街兩邊各色小攤上,月餅、花燈、桂花酒等層出不窮,穿著各式服裝的外族人潮湧般走來走去,商販叫賣聲,行人詢價講價聲混淆交錯,難以辯駁。

概因人太多,馬車無法通行,秦相思與兩個侍女徒步擠在人群中,梓宮管事在前引路,後面跟著三五名侍從。每經過一兩個小攤,秦相思便停下駐足片刻,她今日出門穿了身胭脂色西淩紗裙,右臂繞了三匝銀鈴臂釧,雖未戴寶石頭紗,但商家一眼便知對方衣豐食足,又見左右身後的侍女侍從,想來是某大戶人家的淑女,錢多不愁。

因此,秦相思每至一處停留,商販努力叫賣推薦自家商品,而秦相思亦十分配合,這家買幾盒月餅,那家挑選幾盞花燈,又到販酒的攤上買兩罐桂花酒……不過半個時辰,琉璃海棠已然騰不出手,就連隨行管事侍從的懷裏也滿滿當當的,容不下其他。

秦相思意猶未盡,行至一家成衣鋪,張腿就要進去。

管事心想王子妃一時半刻怕是不會結束,他們手裏又不得空,故道先回馬車一趟,放下東西後再過來。

秦相思不由分說答應了,並吩咐琉璃:“我暫時就在這裏哪也不去,你先隨他們一起去,等你回來再換海棠。”

琉璃的視線在自己和海棠身上晃了晃,心道總不能讓王子妃拎東西回梓宮,故未作他想,叮囑海棠好生陪著王子妃,便隨管事一同離去。

人前腳剛走,海棠與秦相思眼神交匯示意。兩人剛踏入成衣鋪,秦相思眉頭緊鎖,捂著肚子蹲下身,悶哼出聲。

海棠“擔心”驚呼:“女郎,你怎麽了?”

“我有點不舒服,可能是吃壞肚子了,需要去茅房一趟。”秦相思如是說著,音聲輕顫。

衣鋪掌櫃聞言,上前道後院就有,立刻招呼夥計帶人去。

“多謝掌櫃。”海棠將手裏的東西暫放一旁,扶著秦相思,隨夥計向後院走。

那夥計引著兩人在後院兜兜轉轉繞了一路,來到一間幹凈的屋子,室內無人,小夥進去後朝左邊的木墻輕輕敲三下,便聽得對面如是回敲三聲,不多時,木墻從裏面推開,香氣飄過來,秦相思嗅了嗅,發現是桂花酒的味道。

夥計做了個請的手勢:“人就在裏面,二位請從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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